江布拉克观日出
全年
驱车出了市区,不着城市规划痕迹的自然景物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绵延的柏油路旁:空泛的戈壁,孤独的磕头井,干涸的沟渠,隐藏在见方成排的杨树林脚下的农庄,深不辩色的群山,广漠高蓝的天,薄厚至极的浮云。
这一切在平均时速80公里、来回车程十余个小时的行进中,在我们的眼里交替着,让我们在心中感叹了再感叹。
那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江布拉克”这个以哈萨克语命名,含义为“圣水之源”的村庄,又会以什么样姿态呈现在我们眼前。
同行中有过游历验经的大兵告诉我们,江布拉克的美景在于她的秋色,从谷底及山腰有辛苦劳作的村民春至时节播种了万亩良田,秋分过后,这些预示着丰收、希望和甜蜜的山岭,被一大块一大块出苗不同期,深浅略有区别的金黄色的麦田分割成片,在风中一浪漾过一浪。
若不是山道旁涂有醒目色彩的基石和电缆线从镜头中怎么也摆脱不了,如诗如画的热风香熟,应叫人不肯怀疑是亲临了仙境。
我们一行人又叫又笑,兴奋到了极点,一只硕大丰满的蚱蜢,因我们的笑闹乱了分寸,直奔我们的车厢飞来,落入我的手心,胖胖的家伙在我的手里也许并不企图弄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它所做的只是第一时间从口器中吐出酱色的汁液来吓唬我这个不期限而遇的庞大对手。
且不管这么多,这样好的兴致当然是我期盼的,所以轻轻一扬手,就让这个我认为是吓破了胆的家伙恢复了自由。
扬手的那一瞬间,大家的眼神追随蚱蜢的红翅飞了去,痴痴的沉静中有我们的心,一起潜入了广阔的麦田。
见我们被如此打动,大兵停了车,让我们与眼前美景的溶为一体,尽管镜头里我们展翅了又展翅,但是那种羽化成蝶的愿望注定是实现不了的,对于眼前的大山,我们基本等同于“外来物种”,很是扎眼。
大兵不失时机的说了一句:最美的景色还不在这里。
这话让我们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底,还有什么能让站在山脊上把一切美景尽收眼底的我们再为之震撼,美景已是逃不脱我们饥饿而又贪婪的双眼,所以大兵这样的话,直让人心里疑惑,难不成这彪悍雄伟的西北特征会幻化为羸弱绢秀的江南水景?
面对我们的质疑,大兵很是受用,关子卖尽后才慢条斯理的道出玄机——观日出。
观日出,在天山脚下,在江布拉克——圣水之源。
这是江布拉克的又一大景观,不是眼前这样的况境,随时随处可见,日出的要是在特定的时段,特定的地域,要的是耐下心来屏气宁神,驻足、翘首、东望。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上了缓坡,占据有利地形,破晓前青灰的夜幕下,大山失了明艳欢快的色彩,黑黢黢的,有如庞大的怪兽,横卧在天边,那些伴山浮游的云霞总是按耐不住急切,着上绚丽的色彩,过早的透露出隐藏着的秘密。
清冷的夜风中,期待着的人群用符合各自心跳的频率默默的开始倒计时,祥瑞的气息如甘霖般渐渐扩散开来,一片欢呼声中,桔红色晕染了无边的天际,红日东升,风着草迹。
如此清绝的景致在我们心里便是下了魔咒,虽是不舍眼下视网膜所及的一切,竟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盼望日落,若不是时间不能因了我们的心绪而乱了节拍,恐怕我们会直接翻过眼前的一页。
不肯跨越中,时间总安排有新鲜的事物让我们开眼,让我们惊呼。山里的气侯夜间奇寒,不肯错过每一寸光景的我们裹了厚实的衣服出来,溶入清冷的夜色,欢歌劲舞,不亦乐乎。
远处有同样的声息从不同方向应和过来,高亢持续的兴致越发浓烈,激情四射渐至顶峰。
劳作着的哈萨克牧民只是远远的微笑着,偶尔回望我们一眼,拖着疲乏的身体做着一天结束前的最后准备,与之相反的是哈萨克牧民的一只黑色的土狗,那家伙,如我们般不肯睡,兴奋的在人群里蹿来蹿去,摇头摆尾的配合着我们的狂喜。
大兵提醒我们观日出可是要早起的事,大家笑笑,不以为然,不就是个早起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夜,如果不是哈萨克牧民熄灯劝睡,大家有拼上精力,通宵达旦等日出的意思。
入睡前的询问充实了我们的认知,观日出最佳位置远远的离开我们的驻扎地,观看点在半山腰上,坡面东朝向,与对面山脉间形成一个大大的夹谷。
日出点便是在对面山脉的一段中,高高的山峰与太阳初光之间切点的变化,就形成了日出摄魂夺魄的壮丽景观。
观日出的时候,半山腰的土道上停满了车,陡陡的坡面里是一层一层等待的人群,而明天,我们就是人群中的一分子。
怎么也睡不着中,大兵继续搅扰我们纷乱的心绪,他说,为这一神圣的景观欢呼雀跃之后,人 们就固定了程序,又一窝风的赶往附近不远处去体验世界之奇、之最——天山怪坡。
天山怪坡?
又是一个兴奋点,摸着黑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
蒙古包外,那只意黑色土狗意犹未尽,不甘寂寞地长一声短一声的吠着。
天山怪坡的体验,在我们依依不舍离开江布拉克之前。
我们懒懒的倒坐在车位上,通过怪坡时,大兵提醒我们:车辆已经熄火,车速有慢慢快起来。
我们“哦哦”的应承着,大脑迟钝的只是接受这样一个语言提示而已。
困乏的归心让我们没有想到要下车去亲身体验,不过也是,怎么去体验嘛。
车子驶离怪坡一段路程后,有追上来的越野车超越了我们,越野车的车顶上莫明其妙的捆扎着自行车。
大兵右手松了方向盘,隔窗指着自行车说:体验工具。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体验的方法很多,最简单也最有说服力的就是徒步去不足百米的怪坡走上一个来回,用自己的感观去证明这样一个自然规律不能解释的奇迹。
当然了,如果动动脑筋,我们还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装满水的瓶子由坡底向着缓坡爬上去,或是在坡底倾倒水,用水流的痕迹,去否定“水往低处流”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道理,总之,我们的大脑和我们的人一样,没有一个举措。
大兵说清晨大家就是这么体验的。
清晨,也就是观日出的时候。
早起观日出是一件勤奋的事,黑黑的凌晨,大兵没能说服我们任何人。
缺乏锻炼,体力在一个晚上劲舞下就透支的我们,蜷缩在睡袋里不肯起身。
凉嗖嗖的山风除了骚扰着静寞的林谷,也毫不客气的带着哨音从缝隙钻入我们的蒙古包。包外,那只挣“夜班费”的黑色土狗,这一刻也终于住了腔,与我们步调一致的歇了菜。
红日在江布拉克与天山相切的那一瞬间,定格在大兵的广角镜头里,圣水之源那潺潺不绝的溪流,沉积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周祖霞